中原作家群 发表于 2022-3-23 05:51:00

袁占才:叶落难再归根|中原作家

作者:袁占才
来源:家在鹰城(微信公众号)

叶落是要归根的。但如果风早把这枚叶子吹向远方,再想回归,是很难的了。
所谓的根不在城市。城市是没有根的。钢筋混凝土筑就的城市,虽然灯红酒绿,但没有土壤,没有树林,没有鸟鸣,除了冷漠地享受,没有太多温情回味的东西。年轻时匆匆忙忙,为了事业和爱情,只想着远离家乡,愈远愈好,根本无暇去咀嚼和品味浓浓的乡音乡情,乃至流落远方,连块晒太阳的地方都没有了,一种青涩的失落涌上心头。这才醒悟:城市是驿站,没有老娘土,不设寄托,人生的列车穿梭其间。在城市长大的孩子没有故乡和根的概念。根不隔代,隔代,人生就如白云一样,注定悬浮飘忽在空中了。所以,对城市的孩子来说,父辈的出生地总是个很遥远、很渺茫的名字,若干年后,他们也许会有寻根、恳亲的欲望,但是,面对故乡黄土,他们已不会潸然泪下,已不会心存归根的思想了。
故乡是生了根的。根丝丝缕缕,在故乡扎着,扎得透过九泉,深入骨髓,无论多么贫瘠或者偏远。因为养之育之的一方乡土上,有白发的双亲,有两小无猜的伙伴,有童年的嬉戏。这便有了刻骨铭心的回忆。而童年的梦却是挣脱故乡和土地的羁绊,像鸟一样远走高飞,闯荡天下。等到真正实现这个梦时,对于故乡的思念便嵌入心间。他让我们的情感丰富了许多,时间愈久,我们的人生,便过滤、磨洗得愈加澄明。实际上,我们是带着故乡上路的,但故乡并不是包袱,而是精神和灵魂的寄宿地,是美好的牵挂。带着故土,我们乡音不改;带着故土,我们勤俭朴实;带着故土,我们拼搏奋斗。
待双亲百年之后,很少有人再喊我们的乳名,我们就成了游子了,然任由飘泊,故土这根线虽然细得不能再细,却不曾断掉,稍一闲暇,乡情这根弦便又弹拨出声来。梦中每迷还乡路,愈知晚途念桑梓。待自个白发苍苍,垂垂老矣时,这种有形无形的情感,便沉淀成一种渴望:叶落归根。
古时,似乎没有叶落归根之说。关山阻隔,车船不便,想回回不去。“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回去的路太漫长了,送封信也日久难收,生离同于死别。死不瞑目,便有“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之说。那位“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的老人,勿说战争悲苦,生灵涂炭,实是他叶落归根的渴望促使他不远万里还要回到已是残垣荒草的家中。庆幸他戎马一生,到老来能够归根——多少人都成异乡之鬼,找不到归家的路了啊!而现在,关山不阻,地球小到一握,远隔万里,声音响在耳畔,回乡的车也一直在门口停着。但我们除了不断拨一串数字聊作问候或者倾吐,三年五载仍难得一回。徒有乡思而不践行,两眼迷离却难归根。自飞离故土,我们早习惯了远方那片水域,听惯了市声的喧嚣,追求到了事业和爱情,结交了一批又一批新的朋友,心存太多的荣辱得失,有了太多的牵缠磕绊。我们官运亨通,财发万贯,可以光宗耀祖地回来,故乡的家谱上也定会浓墨重彩记述一笔;也或我们时运不济,落魄在外,可以回到故乡,面对黄土,在故乡的臂弯里痛哭一场。故乡随时作着接纳我们的准备。但是我们尽管在外有满腹的委屈,面对故乡,我们虽然有着一步三回头的留恋,最终还是又踏上远行的列车。故乡,作为保留在心灵深处的一块神圣的净土,可以无数次回来朝拜,而要作为老年的归宿,已不现实。老年归宿非心灵归宿。俗谓的叶落归根,我想,主要是指老来因思恋故土而回归故乡的一种深刻情感,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亲眼再看看魂牵梦萦的故土方可瞑目。真正让他在家乡久住,晚年移回家乡生活,百年之后埋葬于故乡黄土之中,虽非难事,却也并不好去实现了。
年轻时候外出流浪,恐怕一生就注定要漂泊在外了。
流逝的生命情感里,我们只有固守一处栖憩故园的地方。我们移栽入城市,住进了空中楼阁,奢谈叶落归根,实际上,浑然不觉,叶落,我们早已难再归根了。
作者简介:
袁占才,男,1964年8月生,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近现代史史料学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平顶山市专业技术拔尖人才,平顶山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鲁山县炎黄文化研究会执行会长。主编鲁山历史文化图书十多部,出版散文集《鲁山风韵》《美文精品》《尴尬人生》《守望》。

免责声明: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联系站长,我们会及时删除侵权内容,谢谢合作!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袁占才:叶落难再归根|中原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