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大数学教授打假哥大：在大学排名中数据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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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大数学教授打假哥大：在大学排名中数据作假

哥伦比亚大学是美国历史最悠久的五所大学之一，也是绝对的诺奖摇篮——培养诺奖得主近百名。对于这样一所大学，其排名理应是靠前的。事实上，在过去近四十年里，哥大在美国本土高校排名里稳步上升，今年终于一跃成为第二名。这本是一项荣誉，但哥大数学教授Michael Thaddeus却用一份数据翔实的报告指出，哥大在大学排名中提供的数据，正在弄虚作假的歧途上越走越远。

图片来源：Brian Loebig

美国最佳大学排名（Best National University Rankings）是由美国杂志《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 News and World Report，下称U.S. News) 》发布的美国高校排名，该排名自1983年发布，是美国高校最为权威的排名报告之一。2014年10月，U.S. News发表其首份全球最佳大学排名，是美国首份专门针对世界大学排名的刊物。该排名在国际上广受关注，与泰晤士高等教育大学排名、QS世界大学排名及软科世界大学学术排名同为国际影响力最大的四大高校排名榜单。因此该刊的排名榜单在美国本土的权威性可想而知。
美国最佳大学排名声称他们的排名完全是“数据为王”，统一标准、真实客观的数据构成排名高低的主要依据。具体而言，该排名会在统一标准下对高校进行评分，分值20%的权重来自于“同行评估调查”，即要求大学校长、教务长和招生主任对其他院校进行评分；另有80%的权重则是基于各高校本身提供的数据，这些数据中有的高校根据联邦法律向政府报告的，有的是高校自愿向公众公布的，还有一些则是高校直接向U.S. News提供的。这些数据包括毕业率、SAT/ACT成绩、教师薪酬、师生比例等，它们所占的权重各自不同。详情见下表：

美国最佳大学排名评分所采用的比重

信息来源：U.S. News & World Report

在2022年的美国最佳大学排名中，哥大登上了榜单第二名，仅次于普林斯顿大学，与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并列第二。要知道，在1988年哥大首次亮相该榜单时，它只取得了第18名的成绩。纵览美国最佳大学排名的排名史，哥大的进步幅度相当显眼，堪称逆袭成功。哥大文理学院副院长Amy Hungerford在与教职工的线上会议上宣布了这一喜讯，哥大官网的一份声明中写道：“U.S. News将哥大视为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之一，这令我们感到自豪。我们一直致力于支持学生发展，并为此感到骄傲。”

2022年美国最佳大学排名（部分截图）

图片来源：U.S. News & World Report

哥伦比亚大学在美国最佳大学排名的历年名次

图片来源：Michael Thaddeus

不过，严谨认真的Michael Thaddeus教授检查了哥伦比亚大学向U.S. News报告的数据，包括本科班级规模、拥有终端学位（Terminal Degrees）的教师百分比、全职教师的百分比、师生比例等。Thaddeus将这些数据与哥大在其他渠道公开的信息相比对，发现许多地方的数据都存在较大的数据出入，但是向U.S. News报告的数据总是显得对哥大更有利。Thaddeus引用俄勒冈州里德大学校长Colin Diver的话说：“排名创造了强大的动机，令人们操纵数据、歪曲事实，目的就是为了夸大所得的分数。由于排名严重依赖于未经审计的、自我报告的数据，因此无法确保信息准确性以及排名结果可靠性。”
Thaddeus在一份调查报告中详细说明了这些“数据差异”，主要集中在以下六大方面：
1、班级规模
小班教学通常具有更高的教学质量，这种看法也反映在了美国最佳大学排名的分值评定当中，由上文可知，班级规模的评定分值占总分值权重的8%。U.S. News按学生人数划定了五个班级规模，分别是20名以下、20-29名、30-39名、40-49名、50名以上。总的理念就是：小班越多，分数越高。而在哥大提交的数据中，其学生在20名以下的本科生班级竟然高达82.5%，而学生在50名以上的班级仅占比8.9%。在该榜单上的392所国立大学里，20人小班比例高于哥大的，仅有四所。Thaddeus找出了哥大在线发布过的课程目录，根据该目录披露出的选课信息推算了班级规模情况。Thaddeus估计，20名学生以下的本科生小班占比应在62.7%到66.9%，与哥大所声称的82.5%相去甚远，而超过50名学生的班级应占比在10.6%到12.4%。
2、持终端学位的教师
持博士学位（或其他终端学位）教师占全体教师的比例，是美国最佳大学排名的另一个评分点，分值权重占总分的3%。哥大的数据报告称，他们的所有教职员工都符合这一标准（100%），领先了作为榜上对手的普林斯顿大学 (94%)、麻省理工学院 (91%)、哈佛大学(91%) 、耶鲁大学 (93%) 。但Thaddeus指出，在哥大与网上列出的人事信息来看，有大约66名哥大教师的最高学位是学士或硕士学位。Thaddeus说，可能由于某种原因，他们在统计时被排除在外了，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具有终端学位，但他们中仍然有很多杰出的学者或艺术家，甚至还有诺奖得主。毫无疑问，哥大离开了他们，只会让自己的队伍变得更小。
3、全职教师占比
全职教师占比在排名评分中占的权重为1%，这里统计的教职工应包括除医学院系之外的所有教师群体。哥大给U.S. News的数据中显示，哥大有非医学全职教师1601名，非医学兼职教师173 名，全职教师占比为96.5%，又一次击败普林斯顿（93.8%）、哈佛（94.5%）、麻省理工（93.0%）、耶鲁（86.2%）等对手。不过，Thaddeus查阅哥大在美国综合高等教育数据系统(IPEDS)向美国政府提供的数据时，发现哥大向政府报告的非医学全职教师有1662名，非医学兼职教师有1583名，这样算下来，其全职教师占比仅有74.1%。（按照该排名计算惯例，兼职教师的权重只占全职教师的三分之一，即先对兼职教师人数除以三后，再以此数据计算总占比）
4、师生比例
师生比例在排名评分中占的权重为1%，哥大在此次排名中报出的师生比例是1：6。而根据Thaddeus的计算（将非全日制学生按照“指导方针”折算后），哥大在2020年秋季的本科生人数应为8144人，工程研究生人数为 2401人，文理研究生人数为3182人，共计13727人。同年哥大文理学院的全职教师人数为972人，工程学院的全职教师人数为235人，共计1207名全职教师。举此推算，哥大的实际师生比例应该在1：11。
5、对学生的财政性投入
该投入主要是指每个学生每年分摊掉的学校财政投入。美国最佳大学排名计算的财政投入列为研究、公共服务、教学、学术支持、学生服务和机构支持等名目。Thaddeus称后三个名目包含了许多行政支出，将其视作跟教学质量有关是“十分可疑的”。
另一方面，哥大在这一类别上位列第九，领先普林斯顿大学（排名十三）。哥大能够在这一数据上取得优异表现，似乎得主要归因于她所报告的在教学上的花费。此前，哥大向政府报告称，在2019-2020年的教学支出突破了31亿美元。折算一下，则是在每个学生上花费超过了十万美元的成本用于教学支出。这个天文数字在6000多所高等院校向政府公布的数据里高居榜首，哈佛、耶鲁和普林斯顿在该项的支出加起来也没哥大多。

资料来源：Michael Thaddeus

Thaddeus展示了一个表格（见上），指出哥大在向政府报告指出时，以及在做合并财务报表时，在账目上的巨大出入。对于同样的总支出，有超过十亿美元的花费在两个报表里有着不同的解释。Thaddeus表示，这些财务报表旨在满足审计师的技术性要求，而非旨在将财政明细明白公布。比如，在一个报表中约十二亿美元的患者护理支出，在另一个报表中却能够被解释为教学成本。如此一来，教学支出中的水分，以及随之而来的排名水分也就不言自明。
6、毕业率和其他“结果导向评估”
过去的美国最佳大学排名较为强调高校的招生质量，这一点受到了舆论的较多批评。因此该排名如今更加注重教育的“成果”，也就是以毕业率为代表的一众数据，其分值比重接近40%。哥大在这些结果导向的指标中的表现十分出色，各子项的排名情况均名列前茅。

哥伦比亚大学2020年秋季招生情况（转学生部分）

资料来源：Michael Thaddeus

但是，问题也同样尖锐。哥大招收有大量转学生，在2020年秋季，就有超过30%的本科生是转学生。但就哥大的情况而言，转学生的表现明显不如其他本科生。哥大向U.S. News提供的数据显示，96%的哥伦比亚大学本科生能在六年内毕业。但是这一数据并没有包括转学生。如果统计了转学生在内，根据不同的统计口径，96%的数据将会出现不同程度的下滑，这对其排名的影响将是不可忽视的。
Thaddeus的报告在美国高校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而哥大方面却并未能作出有力回应。Thaddeus估计，他的分析会得出两个主要结果：其一，对哥大的相关数据的发起独立调查；其二，整体削弱美国最佳大学排名的公信力。Thaddeus表示，综合排名的想法并不能很好的指导学生们选择学校，“大学排名这个概念是一个灾难性的想法，因为每个人的需求点都不同，最好的情况是大学直接提供毕业率、债务负担和班级规模等真实数据，供学生们直接了解。” 在报告的结尾，Thaddeus写道，哥大是一所伟大的大学，它应当吸引一流学子。然而过分痴迷排名令她自降品格，这一点越早改变越好。Thaddeus于1998年开始在哥伦比亚大学任教，距今已经24年。

参考文献：

1. http://www.math.columbia.edu/~thaddeus/ranking/investigation.html

2.https://www.usnews.com/education/best-colleges/articles/how-us-news-calculated-the-rankings

3.https://www.usnews.com/best-colleges/search?schoolType=national-universities&_sort=rank&_sortDirection=a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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