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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战役最艰难时,毛主席来电报,粟裕晚年回忆:可顶40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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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3 08: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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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48年初冬,如果从天上俯视淮海大地,会看到除了碾庄战场,还有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战争旋涡。
就在粟裕指挥华野大军苦战黄百韬的时候,另一支用钢铁包装起来的12万大军正滚滚而来,这就是奉蒋介石之命增援黄百韬的国民党第12兵团,司令官就是日后颇有争议的黄维。
他一上阵,就让刚刚攻下宿县的中野部队,被迫陷入了分头堵截、两面作战的险境。
黄维是江西贵溪县人,早年读江西省第四师范时,曾与同乡方志敏结成知己,他俩一起投考黄埔军校,双双通过初试。结果到复试时,方志敏受党组织派遣返回南昌闹革命,黄维成为黄埔一期学生,两人由此分道扬镳。
此后,黄维曾到德国短期留学,1938年任第18军军长。抗日战争中,黄维作战勇敢,蒋介石在赠给他的照片上题词:“培我将军留念。”黄维百思之余,始得其解:培我者,培养我也。于是他改号“培我”,以示忠诚。

12兵团是蒋军为实行重点防御,于1948年8月组建的强大机动兵团。拥有4个军和1个快速纵队,有美式战车营、榴炮营、汽车营及配有火焰喷射器的特种兵部队,总兵力达12万人,被称为蒋军主力中的主力。
在该兵团组建之初,国民党上层就因派系矛盾,而在司令官人选问题上争吵不休。
兵团主干为整编18军,司令官按理说非原军长胡琏莫属。
但胡琏在以往的作战中多次不听华中剿总司令白崇禧的指挥,因此被白崇禧报复。最终司令官的顶戴落到了百般推脱、不愿赴任的黄维头上。
这一任命惹恼了原18军胡琏的部下,胡琏一气之下也告假回了老家。
黄维心里自然明白,所以他一上任就表示,自己与共军作战是外行,这次任司令官是过渡,过几个月就走,司令官还是胡琏的。





此时他还不知道,就是这几个月,将决定12兵团的最终命运。
黄百韬覆灭、宿县失陷,蒋介石看到,华东、中原两大野战军兵力高度 集中,直接参战兵力已超过蒋军,具有再打大仗的实力。
无奈之中,他想到了那句古老的兵法——“三十六计,走为上”,决定接出徐州30万守军。
美国驻华军事顾问巴大维也与蒋介石所见略同,提出立刻撤出死战之地徐州,把该地军队拉向南,进攻宿县以南的共军后方。
11月24日,蒋介石令刘峙、杜聿明等前线将领飞赴南京,定下了黄维、李延年兵团和徐州主力南北对进,打通徐蚌铁路,然后全军撤守淮河。
蒋介石把扭转战局的宝押在了12兵团和黄维这张王牌上,在他调往徐蚌会战的各路大军里,只有黄维执行指示最坚决、行动最快捷。
黄维草草准备,即于11月8日沿着蒋介石指定的路线,经正阳、阜阳、蒙城、宿县向徐州进发。这一带是没有铁路和公路干线的平原水网地带。出发前他竟连一次军师长会议也没开。
大决战中的黄维兵团,其实扮演者是他的老对手——12军36师(原中野6纵18旅)
当黄维东进的消息传到西柏坡,预感到危险的毛主席立即命令中原野战军“不分昼夜,不惜疲劳,兼程前进”,超过它,截住它,阻止其进入激战正酣的淮海战场。
因为此时的华野主力,一部分正在碾庄苦战,一部分正在拼死阻击东进的邱清泉、李弥兵团,再也无力分兵。
在事关我军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原来计划只担负配合任务的中原野战军,一下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刘邓首长下了死命令,中野官兵在中原大地的风雨中,同国民党的重兵兵团展开了一场马拉松式的竞赛。
一边是破衣烂枪、只靠两条腿赶路,没有后勤补给的军队,一边是汽车、坦克、大炮和身着美式军装的军队,前者要想追上后者谈何容易。
应该说,第12兵团途经的复杂地形帮了我军一个大忙。这一带是历史形成的黄泛区,黄维的机械化兵团一路上被河流、沼泽和烂泥折腾得焦头烂额。当他到达安徽蒙城时已是十天之后,仅靠徒步行军的中野部队反而赶在了它的前头。





11月18日,中野1纵在杨勇的指挥下,于蒙城涡河沿岸的黄家村与黄维正式交手。
黄维锐气逼人,以炮火开路,坦克群攻击,强渡涡河,向东突进。
此时对中野部队来说,并非是一句“坚决完成任务”所能承担得了的。当年中野为挺进大别山,插入敌人后方,过黄泛区时,丢弃了绝大部分的重武器,而且得不到任何补充和后援。
刘邓首长开始行军坐汽车,后来骑马,再后来就只能拄着棍子走路了。全军当时仅有2门野炮,43门山炮,炮弹200余发。轻重机枪子弹连一个基数也不到。
现在却要让他们和拥有飞机、坦克、大炮的对手打一场硬碰硬的阵地战,实力之悬殊显而易见。
担负正面防御的1纵2旅4团由于时间仓促,防御阵地不够严密,交手不久就被迫撤退。杨勇严令该团夺回阵地,白天打不动就在深夜突袭,一度控制了村庄并俘敌400余人。

然而黄维下令用火焰喷射器反扑,对准村舍的茅草屋顶猛烧。在漫天的大火之中,死也不后退的4团营连干部全部上阵拼刺刀,许多连队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倒下。团长晋士林、政委郑鲁也战死在阻击阵地上。两天后,黄家村失守。
第二回合中,一纵司令部的所在地板桥集失守。黄维攻占蒙城。此时,中野西堵黄维、南抗李延年,在兵员、弹药紧缺的情况下,黄维一旦冲开防线,不仅中野将命运难测,正在最后围歼黄百韬的华野也将在背后挨上一刀。
由于实力过于悬殊,邓政委忧心如焚。11月19日,他亲自操笔,以刘陈邓的名义向毛主席连发两电,一反中国“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古训,而是建议先打黄维。
他认为,以中野6个纵队“单独对付两路大军困难颇多”,应集中两大野战军的力量,合击攻击性最强的黄维兵团。
在黄百韬兵团尚未全歼、局势相当错综迷离的关口,淮海战役总前委对最高统帅的命令提出了异议。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毛主席与蒋介石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蒋介石最喜欢的将领,往往是那些彻底执行他手令,不讲任何条件的人。而毛主席更欣赏那些敢于向他“叫板”,提出不同意见的人。

他善于从部下的建议中发现天才的火花,并及时地把这些火花燃烧成熊熊大火。
毛主席之前的设想是,在歼灭黄百韬之后先稳一稳,以华野继续寻机攻击东进的邱李兵团,中野则先歼灭相对弱一些的李延年、刘汝明兵团,孤立强敌黄维,再寻战机。
但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李刘两兵团缩头缩脑,黄维连续破阵杀来,凶狠异常,对付黄维已成为当务之急,因此毛主席毫不犹豫地同意了邓政委的“异议”。
就在这时,华野总攻碾庄的战斗已进入尾声。战争就像一张巨大的充满机遇与危险音符的乐谱,一旦有一位非凡的艺术家把它准确地组接,就能奏出希望与胜利的乐章。
此时的华野官兵已极度疲惫,为了歼灭黄百韬,部队连续作战付出了重大代价。然而,他们却从激战的火线上抽出部队,去接替中野的阻击任务,使中野能集中兵力上演了战黄维的大戏。
为了打掉黄维,刘伯承对手下的将领们说:“个别同志担心咬不烂黄维这个硬核桃,简直是乱弹琴,瘦驴拉硬屎,就看有没有勇气!”





黄维自从蒙城出发遭到我军阻击后,在前进中采取了一种很怪的战法。先以蒙城为中心,构筑坚固工事,囤积粮食弹药;远远伸出触角,同时把拳头抱起来,看准目标打下去,在前进中再占领新的核心阵地。
如此逐次跃进,稳扎稳打,让你抓不到空隙,插不进手足,自然也就让善于运动中分割穿插的我军无从下手。
11月23日,一路打到浍河南岸南坪集,还不知道黄百韬已在前一天全军覆灭的黄维,再次遇到我军的阻击。
他认定是撞上了共军的主力。为了给敢于阻挡他的对手一点颜色看看,他命令5路主力同时岀击。在20辆坦克的掩护下,以飞机、大炮和火焰喷射器开路,抢渡浍河,直捣宿县。一拨又一拨的冲锋队伍伴随着无数炮弹和腾空的烈焰,向我军阵地铺天盖地地压来。
缺乏重武器的我军官兵每每挡不住横冲直撞的坦克,却能用刺刀杀退跟在后面的步兵,然后再用事先准备好的大柴火垛烧跑已突入阵地的坦克。

这一土得掉渣的办法居然在一天的战斗中连连奏效。从中午战到黄昏,黄维军就是越不过并不宽的浍河,两军隔河对峙。
身经百战的第18军军长杨伯涛到底实战经验丰富,明的不行来暗的,他命令工兵趁黑夜悄悄架起了桥。
偷袭的蒋军扑过河后发现我军阵地没有反应,便迅速展开,占领了白天拼命冲击也没得到的滩头阵地,然而他们激动之后却发现阵地上的我军已不知 去向。
面对杀气腾腾扑来的对手,中野后撤了,一是躲避敌人已采取的迂回战术,二是布置一个袋形阵地,避开我军打阵地战的弱项,放18军过河然后分割歼灭。
然而计划虽好,兵力却明显不足。23日夜里,刘邓陈发电给华野粟裕,要他至少再抽岀4个纵队加入歼灭黄维作战。

此时的华野刚刚结束碾庄坪的战斗,连续十几天的战斗已耗尽了官兵们的体力,按常规在必要的休养生息之前他们已根本无力再跃起去参加新一轮的战斗。
毛主席也在担心,就在这一天,他致电中野和华野的领导,祝贺取得歼灭黄百韬兵团的胜利。
然而,毛主席却没有到此为止,又告诉他的将军们:在徐州方向还有敌人50个师、60万人是可以消灭的,代价要备齐130万人的3至5个月的粮食和弹药,而最关键的是要准备承受伤亡30万人的重大牺牲。只要完成了这些条件,就有可能取得具有全国意义的伟大战役的胜利。
可以看出,毛主席下定了与中原大地上的对手,进行最后决战的决心。当初小淮海的局部战役,最终演变为国共两党争夺大陆江山的空前大战。
这个决心非常重要。当时,华野和中野各部因连续作战,伤亡很大,团以上指挥员忧心忡忡。

结果毛主席的电报被陈粟和刘邓转到下面,大家一看,里面赫然写着:淮海战役是伟大的战役,国民党60万,我们60万,我们用30万的牺牲消灭国民党60万。
大家什么伤亡了不起呀,一个纵队三万多人,多的才伤亡七八千人,算的什么呀。准备牺牲30万消灭国民党60万,这大气魄来了。
毛主席的这封电报,打消了华野部队中不少人大战后整休的念头,而其中准备以重大牺牲去迎接新中国曙光的壮语,让那些认为部队太疲劳、伤亡太大而不能再打了的指挥员们豪气倍增。
军令如山,华野立即调整部署,已连续紧张战斗了十几天的官兵挺直了腰杆,披着一身的硝烟泥土又投入了新的战斗。
战争有时会让人的体能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一转战使淮海战场上局面大变。试想,如果此时华野休整一段时间再战,那么淮海战役就可能是另一个结局。
粟裕晚年曾说:“毛主席这封电报来得太及时了,可以顶四十万大军!”
华野大部队25日撤出碾庄和徐东阻击战场,转向西线会合中野。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已撒在了此时正在拼死进攻的黄维兵团头上。

老天爷给了老鹰抓兔子的利爪,也给了兔子奔跑逃脱的腿脚,何况黄维的12兵团是坐在美制大卡车和战车上。
就在华野转战的前一天,黄维已经发现我军有包围企图,18军军长杨伯涛提岀继续执行原东进计划是死路一条,建议兵团立即转向,同固镇李延年兵团会合。
当时,12兵团所在的南坪集离固镇只有40公里,一夜之间即可赶到。由此看来,12兵团命不该绝,因为黄维有两夜一天的时间轻松地走完那段并不长的路程。
然而初任兵团司令的黄维,如果没有请示就自行改变行军方向,是要负重大责任的。因此他迟迟难下决心,在犹豫中一个夜晚过去了,直到24日后半夜他才下达了向固镇转移的命令。
就在下达命令中,这位习惯于在陆军大学指导学生排兵布阵的司令官,又犯了一个错误。
在事关全军命运的紧要关头,他还按部就班地调动部队交替换防部署掩护,使本来可以直接转移的部队又把时间浪费在换防交接上。
就在黄维绞尽脑汁地犹豫全军是否转向的24日夜晚,中野按照前指命令,从各个方向开始了包围12兵团的行动。





此时的黄维还是有时间走得脱。就在部队已集合好准备开拔的时候,黄维发现一个去送命令的参谋在途中失踪了。
为了等待去寻找的人,在这紧要关头本应命令部队赶快行动的黄维,进也不进,退也不退,整个兵团荷枪列队在原地干等了一个白天,直到下午4 时黄维才下令出发。
等到18军列队行进到双堆集时,太阳已经落山。就是这样,黄维还有最后一个夜晚可以逃生,但晚间行车不便,他决定在此宿营。这一下,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双堆集成了他永生也不会忘记的地方。
26日晨5时,中野向毛主席报告,黄维兵团已完全被我军包围。
战场之外的人们往往会设想许多“如果”,但战场之中的将军却来不得任何“如果”,因为他们一步的失算就可能付出一生一世的代价。
正是身为国民党第12兵团司令官的黄维在1948年11月那几天中的失误,成为众多国民党将领一辈子的遗憾。

原国民党18军少将军长杨伯涛后来直接评论说,黄维是个外行。如果是胡琏来当这个司令员,结局可能会是另外一个样,当然也可能免不了覆灭,但是不会像这样窝窝囊囊,动不了窝。
黄维却是满肚子委屈,多年之后他写道:“直到被围于双堆集,兵团部对于徐州的战况一直没有得到国防部及其他上级的指示,兵团部的无线电通信始终没有和刘峙、杜聿明取得联系。”
双堆集是个100余户人家的平原村镇,周围因有两个相距两三里远的土堆而得名,尖谷堆海拔30.8米,平谷堆海拔30.96米。
没有人知道,这里为何会有两个莫名其妙的土堆,后来据说在土堆中挖出过石斧、石刀、鹿角和战国时期的钱币。
当年黄维率军到达时,多数老百姓早已跑光,找不到任何吃 的和烧的东西,仅剩下空荡荡的土墙和茅草盖的小房。





对蒋军有利的是,开阔的地形便于他们占绝对优势的火力大显身手。
此时站在包围圈中的黄维,虽然谈不上胸有成竹,却也不大在乎。12兵团是蒋军中的精锐部队,重武器充足,火力凶猛,官兵训练有素,又与我军多次交手,有实战经验。
他将手下的4个军1个快速纵队抱成一团, 构筑起环形集团工事,以坦克、大炮、轻重机枪和火焰喷射器组织层层火网,使我军无法将其分割歼灭。
他把这种部署称为“让共军啃不动、吃不掉的硬核桃战术”。
守是为了走。26日黄维收到参谋总长顾祝同的命令:他应“不顾一切,以全力向东攻击。击破当面之匪,与李延年兵团会师”。
当天下午,黄维召开高级军官会议部署突围。85军110师师长廖运周听到黄维乘我军立足未稳、以4个主力师齐头并进的突围计划,当即表示愿以全师打头阵,为全兵团杀开一条血路。

这让黄维非常感动,在危险时刻还是有忠臣良将。但黄维做梦也没有想到,廖运周是一名中共地下党员。
廖运周,安徽凤台人,黄 埔军校第五期学生,1927年曾加入过中国共产党,参加过北伐和南昌起义。 抗战时期在冯玉祥的抗日同盟军中任团长,后被蒋介石收编。
第110师中 许多军官有爱国思想,不愿为蒋介石打内战,很早就成立了地下党组织。
早就想起义的廖运周按照当时中野政委邓小平的指示,一直在等待最佳的时机,就是要选择最关键的时刻。如今廖运周认为时机已到,立即与我军前线部队联络。
敌人就要大举突围的消息使当面的中野六纵吃了一惊。如果事先得不到这个消息,当黎明时分已铁了心拼个鱼死网破的敌人大队人马扑将上来,后果很难预料。我军连夜做好了部署。
27日凌晨4时,与原定突围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廖运周又来到兵团部见黄维,再次请战,说已寻到战机,要求提前行动。

其实此时的廖运周是担心与其他三个师一起岀发被夹在中间,起义计划难以实行。
因为我军防线一旦为110师开了口子,那么其他部队也将一泻而出。
万幸的是,廖运周的请求不仅得到批准,而且更让黄维感动。他拿出了一瓶白兰地酒,为他壮行,预祝突围成功,并约定胜利重逢时一定再举杯相庆。
他哪知廖运周此一走竟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等到这两位将军再见面时,已是36年后在北京举行的黄埔同学会上。
而在当时,黄维认为4个主力师的钢铁拳头一出手,突破共军临时掩体构筑的防线不在话下。
1948年11月27日晨6时,廖运周率领110师的两个团,臂扎白毛巾,从双堆集出发,沿着已摆好的高粱秆路线,顺利通过了我中野的防线。
110师一出来,还抬着对空联络的布板,告诉黄维:“我们已经顺利突出来了, 你们赶快跟进。”黄维也当真了。





等110师全部出来,中野6纵“咔”一下把口子封了。其他3个师从后面赶过来,6纵一起开火,将敌人打得乱七八糟。
由于邓政委下令对起义一事严格保密三天,黄维一直奇怪110师是怎 么出去的。当12兵团终于得知110师起义的消息,一时间军心动荡、上下互相猜疑,危难关头最该有的同心协力的气氛荡然无存。
我军方面大受鼓舞,各纵队向包围圈中的对手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双堆集被淹没在惊天动地的枪炮声之中。
但我军的攻击全面受阻,缺乏攻坚战最需要的重武器 的官兵们,遇到了对手优势火力的顽强抵抗,结果可想而知。
中野决定改变战法,采取掘壕进迫的战术,仿效碾庄攻坚的战法。
至此,中野6个纵队将黄维兵团压缩在双堆集十几平方公里的区域内。战斗进入相持阶段。
12月3日夜里,我军围兜住了从徐州撤离的杜聿明集团,至此,淮海大战的局面又为之一变。华野、中野在淮海平原相距60公里的区域内包围了两个国民党重兵兵团。

而与杜聿明同日被蒋介石严令北上增援的李延年兵团距黄维只有40公里,其中哪两个突破阻击靠拢在一起,都有可能改变战役的命运。
此时的我军,一方面抓住了战机,一方面又有危机。对于这时还没有力量一起吃掉对手的我军,只有一个出路,当时刘伯承用最形象的比喻告诉了手下的众参谋:“这叫吃一个,夹一个,看一个。”
然而要保证夹着的掉不了,看着的跑不掉,就必须首先打掉黄维兵团,腾出手来才能对付杜聿明和李延年。
因此,能否尽快吃掉黄维兵团,就成为淮海战 役第二阶段中一个关键。
第12兵团的确像黄维说的,是一个很难咬动的硬核桃。本来计划十天消灭对手的中野进展并不顺利。到12月5日,时间已过去8天,对手仍在拼死抵抗。
缺乏重武器的中野官兵英勇作战,伤亡惨重,双堆集当面开阔的地形有利于对手密集的火力瞄准目标。
然而依靠优势武器装备顶住了我军一次又一次冲锋的蒋军很快发现,好景不长。

据第18军军长杨伯涛后来在回忆录中提到,解放军没有硬拼,而是机智地采取了 “掘壕前进,近迫作业”的沟壕战术。然后利用夜暗,在炮兵火力配合下,一声令下,发起猛烈冲锋。
我突击部队官兵就是这样一寸一寸地挖、一尺一尺地夺,将包围圈日夜缩小。
为了弥补火炮的不足,战士们发明了一种土造的、类似二踢脚的“炸药抛射筒”,能将炸药包射到百米以外,落地爆炸。虽说准确性较差,但威力比炮弹还大,能炸塌地堡,震昏士兵。国民党兵恐惧地把它称作“飞雷”。
面对如履薄冰的战场局势,12月5日,刘伯承、邓小平、陈毅下达了《对黄维作战总攻击的命令》。
这是一个少有的极其严厉的命令,命令中说:“各部应不惜以最大牺牲保证完成任务。对于临阵动摇贻误战机的分子,各兵团、各纵队首长有严格执行纪律之权,不得姑息。”
华野13纵37师师长高锐深有感触:“我从来还没有接到过这样的命令,那也不是具体的。就是要发动总攻。总攻命令一下,就要连续进攻,不准叫苦,一定要坚决完成任务。哪 个完不成任务严格进行军法处置。”
华野13纵37师师长高锐
“我参加革命以来,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严格命令,当时我就感觉到这个命令好厉害。”
指挥部将中原野战军的全部力量和华东野战军3个纵队、炮兵一部,分别组成东、西、南三个攻击集团,东集团由中野4纵陈赓统一指挥;西集团由中野3纵陈锡联统一指挥;南集团由中野6纵王近山统一指挥。
6日下午4时,总攻打响了。我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双堆集发起冲击。就在这个时候,胡琏上场了。
胡琏是陕西华县人,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他在蒋军18军从少尉排长干起,历经北伐、中原会战、江西围剿、抗战等众多战役,因战功显赫而直至18军中将军长。年方37岁,他已成为蒋军中名将之一。
内战爆发后,18军与新1军、新6军、第5军、整74师并称蒋军五大主力。
胡琏率全部美造卡宾枪之三万余众,并骡马七千,汽车、坦克各数百,成为我中野、华野的顽强劲敌、心腹之患。
在台湾近年来出版的军史中,大多国民党将领遭贬低,唯胡琏被写成超智超勇、鹤立鸡群、千古难觅之良将。甚至还有人吹嘘:台湾之所以能到现在没事,完全是胡链英灵护佑。

台湾军史界称赞胡链时,必引用的一封信,这封信据说是毛主席写给前线部队的亲笔信,内容是:18军胡琏,狡如狐,勇如虎。宜趋避之,保存实力,待机取胜。”
笔者认为这封信来源可疑,吹牛的可能性较大,因为就在1948年夏,毛主席在电报中还多次提出,要中野华野在中原找机会钳制、消灭胡链。
但平心而论,胡琏在战场上的表现确实比同僚们要高一筹,把他比喻为“虎性”和“狐性”的结合并不过分。
许多与他交过战的我军指挥员认为,胡琏的18军综合战力仅次于张灵甫的整74师。在与我军的多次交手中,几次已入绝境,却又起死回生,这不能不说是与胡琏精明的指挥有关。
如今淮海战场吃紧,12兵团被围,只恨“蜀中无大将”的蒋介石想起了几个月前托病回老家的胡琏。
在为胡琏举行的送行便宴上,蒋介石沉默少语。据周围的人讲,这段时间蒋介石已明显减少了暴怒的责骂,代替的是越来越多自言自语的叹息。
饭后蒋介石给胡琏放了一场电影,片名是《文天祥》,寓意不言自明。



几天后,胡琏的飞机落到了双堆集。这给已在包围圈中苦苦拼杀的国民党官兵带来了生的希望。
迈进兵团指挥部的胡琏,面对着众将领们讲了一个“刺猬与蛇”的故事:刺猬要吃蛇,却先把刺缩进体内,任蛇缠绕。等蛇完全绕紧了,得意扬扬的时候,刺猬却猛然鼓立坚刺……
立志以刺猬为榜样的12兵团迅速调整了部署,加强了纵深防御,完善运输补给的临时机场,用上百辆装满沙土的汽车构成了一道数百米长、城墙式防线。
各部以房屋为核心,以地堡为骨干,依托坚固的工事,夜晚坚持抗击,白天则在飞机坦克大炮的配合下突袭反攻。
胡琏相信他的18军一定会再一次绝处逢生。他用明语向南京大声报告:“共军吃不了我们!”
中原野战军——这支在转战大别山严酷的战争环境中锻炼出来的部队,有着异常顽强的战斗力。
在战前的动员中,每一名士兵都已知道这是为新中国奠基的殊死决战。邓政委已代表他们发出了誓言:“为了这场决战,中原野战军就是打光了,全国各路解放军还可以取得解放全中国的胜利。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在“打下黄维,直捣南京”的口号声中,我军官兵一浪又一浪地扑向前去。
大王庄争夺战真实地反映了战斗的惨烈程度。大王庄距黄维的核心阵地尖谷堆只有一公里,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华野7纵利用坑道作业突袭大王庄得手后,黄维和胡琏认为,18军丢阵地是全军的耻辱,必须夺回,以贯彻顽强作风。
杨伯涛动用18军所有的山炮、野炮,又借了85军一个榴炮 营,倾所有弹药轰击,出动三个团反攻,其中就有18军中因打仗无比凶狠而被称为“老虎团”的主力——11师33团。
双方在炮火掀起的冲天烟雾中逐屋逐沟争夺,不断增兵,村庄易手达二十余次。
中野6纵16师46团一营教导员左三星回忆:
“我们有个口号:攻如锥——像个锥子,往里面插;守如钉——像个钉子一样钉在那,在哪钉哪,就不动。所以只要在这个村里、我们能扒着这个村,能占到一点点,你想把我们打岀来,那绝对办不到,除非我一个人也没有了。”

“所以我们就扒了这一点点往里面打,敌人又组织力量反扑,又把我们打到这一带,我们又得退回来。就这么,不知道多少次。我们三个步兵连在前面,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此时的大王庄就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八个小时之内双方共伤亡四千余人。
中野6纵两个营和华野7纵警卫连加入了战斗。7纵警卫连一百多个经过挑选的整整齐齐的小伙子,到战斗结束时仅剩下十几个。
这场残酷的血战从心理上摧垮了对手抵抗的意志。在大王庄旁的小周庄,守军是85军23师7000人马,师长黄子华用望远镜全程“观摩”了这场残酷大战,事后直接说:“我们只能当110师第二!”
当天晚上,黄子华马上派人和中野联络,第二天立即撤出阵地投诚。
18军老虎团团长孙竹筠在部队拼光后,满身血污地回到指挥部。向来对于退却的团长营长,胡链不问理由一律枪毙。孙竹筠自知军法严厉,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准备追随全团官兵而去。

就在全屋的人都憋住呼吸的时候,胡琏却大喝一声“慢”,让手下人给了他一件东西。孙团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水果罐头。
这个桥段也被电视剧《亮剑》中引用,不同的是主角变成了楚云飞。
第10军青年团的团长刘杰却没有这样的运气,丢了阵地后被黄维下令枪毙。
战至总攻发起后第8天,我军东、西、南三个集团已把黄维残部压缩到了东西不到1.5公里的狭长地域,其核心阵地及飞机场完全暴露在我军炮火之下。
此时的黄维已没有了当初"拦我者死"的傲气。被困十天后他发现,12万大军和众多的坦克大炮、轻重武器每天都要消耗上百吨的粮食弹药,出发时所带的物资已经耗尽,仅靠空投接济维持,而援军至今不见踪影。
在一天又一天的战斗中,兵员每天都在减少,阵地每天都在缩小。当地百姓形象地说∶黄维刚到双堆集时是当区长,后来当乡长,再后来就当村长了。

12月12日,《促黄维立即投降书》被送到他的手上。然而黄维不想投降,他还要用最后的老本去拼得一线生存的希望。他给南京发电报,要求派大量飞机用凝固汽油弹在规定的时间和区域造成火海,准备再次突围,拼死一搏。
也就在这一天,我军对黄维兵团的总攻已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南攻击集团在陈士榘指挥下,依托大王庄向双堆集的制高点尖谷堆发起猛烈攻击。
26米高的尖谷堆是黄维兵团整个防御体系的核心,他们居高临下调动炮火,我军多次进攻就毁在这个十堆上。此刻杨伯涛亲自指挥死守。
两天之内他的两个团全部打光,团长阵亡。他对第三个上去的团长说,丢了尖谷堆,你就不要回来了!
尖谷堆周围200米内摆了一层尸体。由于守军的工事已全部被摧毁,他们就用尸体堆起了一道 150米长半人高的弧形围墙。





在这道尸体工事上,血块结成了道道冰凌。就是死人那各种各样的面孔,已足以让人看得胆战心惊。这道恐怖的防线和知道退后也是死的守军,最终都没有挡住我军的攻势。
12月14日,我中野六纵四十九团"襄阳营"与华野三纵二十三团"洛阳营"两支英雄部队,协同攻击距黄维兵团所在马庄仅一公里的核心工事,那是一片数百个地堡组成的网。守卫这里的是蒋军王牌中的王牌———10军114师的"威武团"。
两勇相逢,地动山摇。仅1小时 40分钟,这支王牌军便在我军寒光闪闪的刺刀前败下阵来,仅剩的百余名十兵退出阵地。面对我军官兵一浪高过一浪的冲锋,杨伯涛在第十次反攻失败后终干被打下了尖谷堆。
尖谷堆失守,黄维的兵团司令部、快速纵队的战车,炮兵阵地和临时机场全部暴露在我炮兵的射程之下。
自知到了最后关头的黄维命令打光了的弹的炮兵拿起步枪,把特务营和勤杂人员也全部推上一线。他和胡琏则戴上钢盔亲自上阵督战。

我军以更猛烈的炮火回敬黄维的顽强。满载烈性炸药的飞雷、飞炮、土飞机成样结队飞向敌阵。
不甘坐以待毙的黄维决定突围。蒋介石闻报后大惊,认为夜间没有空中掩护难以成功。黄维自己心里明白他还能坚持多久。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违背了蒋介石的命令,下令15日黄昏分路行动。、
临走,黄维和胡琏要了大包安眠药,准备不能脱身时服药自杀。然后两人各自登上一辆坦克落荒而逃。当时战场上只听到解放军广播喇叭的声音,正在播送刘伯承和陈毅给黄维的劝降信。
由于美国人给国民党的坦克里没有无线电,坐在里面的黄维、胡琏无法相互联系,只能听天由命。黑夜中,两人在一个路口分散了。黄维以为自己跑出了40多公里,实际上是在原地转圈。在距双堆集两三公里的地方,坦克发生故障,黄维被中野六纵抓获。
黄维跑的时候,没有通知18军军长杨伯涛,等杨伯涛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看到四周都是解放军,就跳到一条小河沟里,一个解放军战士朝他打了两枪,没打到。

他身上的安眠药、手枪失效了,水也冷,他就爬了出来,一队解放军上来,架上就走。在押往后方的路上,杨伯涛很惊讶,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以前经过时门户紧闭、死寂无人的村镇,现在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更让他奇怪的是,看到了一辆辆满载猪肉去犒劳解放军的大车,而他前不久经过这里时却连一撮猪毛都没见过。
杨伯涛不能原谅葬送了十二兵团的黄维。在功德林战犯管理所,他可以为志愿军炒大米,写出研究美军战术的文章,却不考虑与黄维和解,两人终生没再交往。
12月16日,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那支曾威风显赫的钢铁兵团终于在21天后被我军一笔勾销。
颇为值得玩味的是,12兵团4个军,只有14军军长熊绶春被炸死,其他3个军长被俘时安然无恙。在15年后编写的淮海战役亲历中,人们可以看到一个有趣的场景:xx军被歼经过/概要,作者正是当年的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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